“已经一周了，还要多久？”我说。
早上，晨光如瀑。
“唉，还很虚弱，至少还要一周吧……”小恶灵说道。
“这样么，”我说道，“终于要结束了。”
终于，还有一周就要结束了啊……
我让自己笑了笑。
白雪野瞥了我一眼，没说话。
“话说，你们也该先放我回山里放风一下吧，天天在袋子里我真快活活闷死了。”
“闭嘴，你怎么那么麻烦。”我说道。
“哎哟，别这么说，宝贝。”小恶灵道。
“我吐了。”
不知怎么，恶灵还和我变得有点熟络。
“嗯，今天放学我们回去一趟。”白雪野自作主张，还把我算上了。
我撇撇嘴，居然没有拒绝。
当天下午，我还在跑圈，白雪野已经先过去了。
我们先后过去，能降低被发现的风险。
我感觉差不多了，于是也跑出了跑道。
然而，意料之外的情况还是发生了……
“ping
pong! Jack pot！中奖啦！ ”
当我刚从围墙上下来，就知道大事不妙了。
围墙外，站着年级主任，两位机器保安，以及……
第五名。
“中奖了！中奖了！中奖了！”第五名疯狂的挥动着手臂。“主任，我没说错吧。”
年级主任的脸色不能再黑。
“你……”我刚想走过去质问第五名，两个机器人保安就抓住了我的肩膀。
“我敬爱的同学，金唯我，以及，白雪野，竟然每日都逃学幽会，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。”第五名放声说道，仿佛是魔术师在变魔术前的介绍。
逃学的事情他都知道……
什么时候？
我一直都有确认自己不被跟踪。
我忽然想到，他抓我去跑步那天……
“让人心痛！让人心痛！”
第五名走到我身边，在我耳边低声说：
“抱歉，老金，我说过驱魔一族已经没落了，都指望我呢。这样，就能一举把学力前二的学生拖下水了。”
他的声音没有一点平时随时可能脱线的憨厚感，变得深邃而阴暗。
“当天拖着你去跑步，就是想让你发现这件事情，你果然没让我失望。”他笑道。
“那你当时为什么要掩护我们？”
“很简单，不能打草惊蛇，这种事情要让有话语权的老师知道也是需要时间的，只是没想到用了整整一周……”
“对了，其实我的学力一直都有第三的程度，只是故意控分到第五。”
“现在，你可知我有壮志？”他笑道。
我的心沉了下去。
……
这次真的栽了。
我看了看周围，第五名和主任在说话，白雪野和小恶灵不在。
她先上了山吧。
这次我们比以前稍微提早了一点，主任应该也是刚到这里。
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？
那么，接下来怎么办？
我脑里闪过很多画面。
电视访谈、新闻头条都在用骇人听闻的标题报道我逃学这件事情。
父母暴怒和悲伤的脸。
老师同学对我的窃窃私语。
各种陌生人站出来说对我失望，好像跟我很熟一样。
还有，很多很多画面……
“……可恶。”
可是……为什么，没有一个画面是我出卖白雪野，把罪责往她身上转移的画面？
明明这样才能尽可能保住自己的名声和地位。
这样才能获得最大的好处。
我明明已经对她没有兴趣了。
我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然后，露出很难看的笑容。
“哈……我真是搞不懂我自己。”
我冲向了第五名。
“哈啊——”我发出咆哮。
我拖着两个机器人，双腿用尽最大力量。
第五名一惊，下意识后退了一步。
但是，“呜！”
我还没走出两步，机器人就把我的脸按进土里。
我闻到了血的味道。
“目标威胁等级提升，已提升出力。”机器人道。
不管我怎样挣扎，机器人压制我的机械臂纹丝不动。
妈的，上次被这么按进土里，还是小学的时候……真是耻辱……
年级主任看着我，扶了扶眼镜，然后转身准备和第五名上山。
“等，等一下……”我拼命扭转脖子，向两人喊道。
“老金，你就安心在这呆一会吧。”第五名笑道。
但是，忽然，第五名脸色一变，仿佛感觉到了什么，朝四周望去。
“唰唰——”周围的树，无风自摇。
“下午好啊。”小恶灵的声音忽然出现在我身后。“感觉到附近有点吵，就过来了。”
“检测到极大威胁，出力提升至最大。”机器保安说道。我的身上忽然一轻。
不用看也知道，保安朝小恶灵冲去了。
“省省吧。”小恶灵道。
两声让人牙酸的铁皮撕裂声后，两个机器人闪着火花，倒落在地。
我爬了起来，转身看向恶灵，他的红瞳充满了力量，完全不可同日而语。
“你脸挂彩了，有点惨哦宝贝。”他笑笑。
“‘还很虚弱，至少还要一周？’”我擦了擦脸，笑着说。
“能吃饱一点当然会想吃饱一点啊。恶灵嘛，总要骗骗善良的人类。”他对我微笑道。“童话里不都是这样吗？”
“主任，别担心，我会收拾他的……”第五名挡住明显慌了的主任，往自己口袋里掏东西。
“啊，是要拿驱魔仪器么。”小恶灵把目光转向前方，神情轻松。
“别用那种东西，用术式来和我战斗吧。”小恶灵松了松胳膊，颇有兴致。
“这年头谁还会那种东西啊！”第五名拿出了一把像是手枪的武器，对准了小恶灵。
小恶灵听到，脸色忽然冷了下去。
“是么，驱魔一族的传人也不会术式了……”
小恶灵瞬间闪到了第五名身前。
第五名看清了小恶灵的脸。
“红瞳恶灵，你是……”
小恶灵什么也没说，两根手指点在第五名胸前。
忽然，一股猛烈得匪夷所思的气流从小恶灵指尖爆发了，第五名像是忽然遭遇十二级台风，脸被挤压出波纹状褶皱，然后像是塑料袋一般向后飞出去。
第五名撞上了躲闪不及的年级主任，两人双双向后飞去，直到撞在树上，双眼翻白。
“喂……”我站起来，拍了拍身上的灰，“你……这么强的吗？没有把他们杀了吧。”
小恶灵在原地站了几秒，才转身看我。
他转过来时，脸上是和平常一样的神情。“当然没有，只是，我好像做得有点过火了……”
他担心地看了看围墙方向。
“没事，一般没人去墙边的，”我叹了口气，他还是一样后知后觉，“两个安保机器人也离开了学校，应该脱离了校内系统，不会引起保安室注意的。”
“那本大爷就放心了。”
“白雪野呢？”
“很快就会过来了吧。”小恶灵道。
“对了，趁她过来之前，我有些话要告诉你。”小恶灵说道。
他难得严肃起来。
“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，她正在后山烧自己的试卷。”
“什么？”我一惊。
试卷，是学生极为重要的复习资料。
而像白雪野这种学生的试卷，更是有很高的商业价值。
“我不知道她在苦恼什么，但以后这个问题就交给你了，毕竟她是我的救命恩人。”
我花了点时间消化。
“等等，你呢？”我问。“就算你不再需要我们的‘业’……”
“你当我是什么，你们的朋友吗？”他打断。
“本大爷可是恶灵，懂吗？没空搭理你们人类。”
我一愣，随即苦笑。
他是在为我们考虑，才摆出不近人情的口吻。
恶灵和人类，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。
我有所触动。
“好。”我只能答应。
“可是，我也自身难保，哪怕打晕了他们，他们也可以凭抓现行这点直接惩罚我。”我说。
“你不是问过我还有什么能力吗？”小恶灵说道。
“是啊。”
“我说了什么来着。”
“让人做噩梦……啊。”我眼前一亮。
小恶灵露出非常邪恶的笑容。
“刚刚发生的，都是梦哦。”
……
很快，小恶灵施了术后，主任和第五名就被他丢进围墙里了。“坏掉的机器人我会带走，不用担心。”
“好，那两人我也会处理好的。”我说
“那么，再见了。”说罢，小恶灵转身就要走。
这时，“不回来了吗？”
树林里，白雪野扶着树说道。
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到的。
小恶灵的身子僵住了。
“是啊，人类，我只是在利用你们而已。”小恶灵背对我们说道。
“等下，我还有一件事想做。”
白雪野走了过去，走到小恶灵身边。
我看到，白雪野的目光温柔。
我很难受，想撇过头去，不看他们。
然而，只见白雪野抬起手，轻轻揉了揉小恶灵的头。
“一路平安。”
小恶灵一惊，猛地转身，脸部通红地说：“你、你干什么！？”
但是白雪野的手还是肆无忌惮地在揉他的头，像是有胶水黏在上面一样。
“可恶你不会是，一直把我当作弟弟之类的角色吧，我可比你大上百岁啊！开什么国际玩笑……”
小恶灵喋喋不休吵着。
我看着这一幕，小腹渐渐发抖，然后旁若无人地大笑起来。
“噗嗤，哈哈哈哈——”
笑声飘上了蓝天。
……
终于，事件完美解决了。
我们通过诱导其他学生，让其他学生发现了昏睡过去的主任和第五名，送去了医务室。
听说他们醒来的时候，像中了邪一样鬼叫了半天。
两个机械保安虽然神秘失踪，但是死无对证，他们也没有办法。
何况，有必要的话，我还可以利用之前搭过话的学生，帮我们制造不在场证据。
之后的一个月，我没想到的是，白雪野转学了。
因为她被NAVI大学提前录取了，那是每年只招两百人，汇聚全球天才的顶级私立大学，完全独立在政治与名利场之外，是大学中的异类。
呵，难怪那么简单就把笔记给我了，是早就知道被录取了吧。
我看着桌上摆着的她留下的笔记，心情复杂。
离开前，她给我回了几条信息。
“没事喂喂恶灵也挺不错的吧？虽然是‘毫无意义的不可思议’，但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。”
“过去，许多知名画家的画，在刚开始时，都被当作毫无意义的涂鸦，直到后来，人们发现了它们的价值。”
“我希望这个短视社会，有天，能容下无意义的梦。”
“在大家的努力下，再一次地。”
和上面的消息隔开数分钟后，有最后一条：
“你不来吗？”
我看着回信，有点哭笑不得。
被算计了啊。
我笑着摇摇头，打开了她的笔记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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